小伊刚离婚的那段时间,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好几次 她在我面前都哭得梨花带雨的。看到她那伤心的样子,我都觉得 有些心疼。但是感情的事情,真的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明 白。站在外人的角度,我也不知道怎么劝她才好。因为在每一段 感情中,好与不好,外人从表面上是看不出端愧的,只有自身才 能体会其中的滋味。
从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小伊是个十足的贤妻良母型的姑 娘,谁娶了她,就等于娶到了终身幸福。而大学时候的郑航也算 是一表人才,对小伊从来也是温柔有加。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 女貌,十分般配。
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对他们这对天作之合十分羡慕。可 是我始终想不到,才短短两年的时间,他们的婚姻就匆匆破裂,
速度快得令我震惊。
小伊是那种特别温顺的姑娘,不爱说话,笑起来的时候让人 感觉像冬季凛冽寒风中的太阳,温暖恬静。而郑航是那种性格鲜 明,但是又不跋扈的男生。这样的两个人走到一起,按道理来说 应该是恰到好处,不至于闹得歇斯底里才对。
从大学开始,小伊对郑航就百依百顺,只要是郑航说的话, 我们任何人再去劝她基本上都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原本计 划大学毕业后继续考研深造的她就因为郑航说,“还是出来工作 比较好”,就放弃了多年以来的梦想。
刚迈出大学的门槛,他们就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结婚了。开 始的时候,两个人过得很愉快,如胶似漆。不久,小伊怀孕了。 为了宝宝健康安全地出世,郑航让她暂时辞去了那份还不错的工 作,在家里待产。
小伊二话没说就辞去了工作,一心一意在家里做全职太太。
工作性质原因,郑航经常忙得不可开交,甚至经常飞往外地 出差,一走短则十来天,长则一个月。但是小伊没有任何怨言, 她知道郑航工作压力大,为了他们这个家精疲力竭,所以在家里 把各项事情操持得十分得当,连婆婆都对她赞不绝口。
可就在孩子即将降生的时候,有一天半夜小伊因为肚子里的 孩子一直在闹腾,睡不踏实,突然听到了郑航的手机响。她想,
都这么晚了,难道工作上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刚想叫醒睡在 旁边的郑航,但是又有点于心不忍。他白天上班已经那么累了, 这么晚了就不要打扰他了吧!
可是当她刚闭上眼睛的时候,又一条简讯发了过来。
这一次,她拿起手机。看到上面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两条短 信:“亲爱的,我突然好想你!” “明天你过来陪我好不好?” 那一瞬间,小伊突然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是清醒的。她拍了 拍自己的脸,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可是当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心 底那种极度的难过和绝望像浪潮一般席卷而来。
她彻夜未眠,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
她在想,是不是要原谅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怀孕后没有给他 足够的关怀和温暖,才使得他一时意乱情迷?是不是因为他工作 压力太大,而自己没能好好地陪他,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麻醉中,她决定,还是选择原谅他,就 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因为她确信,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老 公,肯定还深爱着自己。
虽然十分难过,但第二天,她依旧表现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 生过一样。早上起来给他做好早点,为他准备好上班的衣服,然 后叫他起床。
她以为,自己这样任劳任怨地为这个家付出,郑航一定会对
自己有所感激,有所愧疚,然后彻底回到她的身边。因为在她的 世界里,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全部,她想象不到,失去他,自己要 怎么活!所以她一味地付出,她要让老公觉得自己有一个温馨幸 福的家,有一个识大体、贤惠的老婆。
而在之后的日子里,她确实再也没有发现郑航有过什么过分 的举动,正常上班下班,在家的时候也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情一样。和往常的生活一样,没有波澜,没有吵闹,也没有格外 的温情。
她以为,日子就这样又回归到从前,他们的感情又回到了大 学时代。
不久之后,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孩儿,全家欢庆。她以为 自此之后,美满的生活就该开始了,有个温馨的家,有个可爱的 宝宝,有个深爱的人,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妙不过的事情了。于是 刚出月子的她,就做各种事情去换取他的欢心。她觉得,自己对 他越好,他就会越舍不得离幵自己。
而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也将变成过眼云烟,成为生命中一段 虽然沉重但是不足以致命的小插曲。
可是那些她以为再也不会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天下午,郑航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晚上要加班,可能会晚一点 回来。
可是她却在商场里看到郑航搂着一个姑娘,笑得张扬而热 烈,就如同当年大学时候的他们,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神态,只 是身边站着的,不再是她,而换成了别的女人。
那一刻,她彻底崩溃了。
郑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他甚至一句话也没 说,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小伊那一刻变得格外冷静,她轻轻拍了他一下说:“郑航, 我想跟你谈谈。”
郑航嘟嚷着说:“很晚了,我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 说吧!,’
她说:“郑航,你跟她的事,我都知道了,在几个月前我还 怀着宝宝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那时候我没说,因为我觉得你会 改,我觉得你心里还会想着这个家。但是我没想到,我越是倾尽 全力地对你好,你就走得越远;我越是刻意迎合你,你却越不懂 得珍惜。”
郑航坐起来,眼神里的不可置信和惊讶一览无余。他说: “对不起,小伊,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在家里我感 觉不到快乐,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很轻松。我是想过放弃 她的,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发现,我好像已经爱上她了。”
她两眼含泪,说:“是我不够好吗,郑航?从来你说什么我
就做什么,你让我放弃考研,我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你说我们 结婚吧,我一毕业就跟你结婚了;甚至现在连小孩都生下来了。 郑航,你觉得你这样,是人吗?”
郑航说:“小伊,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太好了。你让我 觉得亏欠你太多,但是又不知道怎样去报答你的好,所以你那些 无微不至的好,让我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我觉得我已经受不了 了,我害怕你的那种好,我承受不起。”
“你这是犯贱!郑航!我从来都没有要求你回报什么,我 只想有个安稳幸福的家,只想有个爱自己、疼自己的老公。曾经 我以为你是,我差点以为这一辈子你都是!可是你毕竟不是!郑 航,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呢?”
“郑航,我们离婚吧!”
半年之后,也就是孩子满一周岁之后,他们离婚了。这段短 暂的婚姻就此告一段落。
我不知道这么久以来,他们面对彼此时的心情如何,我也不 知道小伊在这半年里是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那个男人的。无爱无 恨?无牵无挂?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在离婚之后,每每想 起的时候,还会难过得掉眼泪?
离婚后的小伊,再次踏上了考研的征程。一年之后,她如愿 以偿地去了香港。很多次我们聊天的时候,我发现小伊在一点一
点地变化着。她再也不是那个整天围绕着郑航的小女生了,再也 不是那个躲在郑航身后的小姑娘了,也不是那个不爱说话只爱笑 的姑娘了。
她幵始在校园里参加各类活动,开始接触不一样的人,开 始利用假期做各样的公益活动,然后去往世界各地旅游。每次在 朋友圈看到那些她在世界各地拍摄的照片,还有那个暖洋洋的笑 容,我心底就有一阵莫名的感动。
她说,当你发现自己的心中不再围绕着一个人转的时候,当 你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好好疼爱自己的时候,就会突然明白,这 个世界上竟然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等待着你去完成,还有那么’ 多美妙的风景等待着你去看,还有那么多善良的人等待着你去温 柔相待。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比好好爱自己来 得更重要了。以前我不明白,直到彻底失去了郑航之后,我才发 现,原来脱离另一个人的世界,活出自己的样子竟然是这么赏心 悦目的事情!恺哥,我希望你也明白。”
在那之后的小伊,活成了另外一个人,少了一份恬静,但是 多了一份真切;少了一份平和,多了一份娇俏。
在我们的生活中,总是相伴着各样的人。很多时候,因为我 们太想抓住一些东西,反而太过用力,以至于迷失了自己。我们
总把别人当成自己生命中的神祇,而自己却活成了唯唯诺诺的样 子。但有朝一日我们会发现,其实人与人之间不管关系多么浓烈 和真挚,总要有自己独立的生活和精神状态。我们只有将自己活 成铁骨铮铮的模样,才能让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感受到彼此身上独 特的气息。
我们不能因为爱一个人就委曲求全地将自己过成不想要的模 样,而是应该如同爱他一样,好好地爱自己。只有这样子,这段 感情才是对等,也是融洽的。我希望所有看文章的人,都能过自 己想要的生活,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这也是对自己最大的爱 护和对对方最大的尊重。